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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真是个好天气。
我不是很想进行这次谈话,但不得不与他进行这次谈话。在谈话开始之前,我打开了游戏,很久没有玩,手法都生疏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都没注意到蹲在面前的人。「可以开始了吗?晓月。」他的语气很轻,叫着我的昵称。我打游戏的手一抖,有鲠在喉,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一方面是忐忑紧张,一方面是不知何说起的难过。「做好准备了吗?我们随时可以开始。」
这是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间,装修与普通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区别,白漆白顶近乎没有任何装饰,窗边放着一盆文竹。屋子正中放着一张办公桌,左侧堆满了蓝色文件夹,在办公桌前有一个沙发,是个很软的黑皮沙发。我随他进了屋子,顺手将门关上,站在原地手足无措。「坐。今天只是普通的谈话。」他带着盈盈笑意,眼中尽是温柔「不用那么拘谨。」「谈话结果决定我是否去看医生......」我嗫嚅着走进屋内,落坐在沙发上,只坐了三分之一的顶端,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分地搅动「我不是很想看医生和吃药......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病人。」「病人?晓月,你没有生病,只是普通的谈话,不涉及任何让你感觉到痛苦的事情。」他软语轻声,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,还亲自将水递到我的手上「如果你愿意,我们可以随时开始。一旦你觉得不舒服,我们可以随时结束这次谈话。」「好,那么麻烦您了。」
眼前的这个孩子,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,比起心理咨询,更需要专业的治疗,显然她很抗拒治疗。希望这次谈话能够帮助到她,只是不管怎样劝说,她的注意力总是很难集中,谈话期间一直看着手机,即便没有人和她聊天,即便她融不进去任何话题......她的身上有一层隔膜,把自己封闭起来,自己不愿意出去,别人也无法进入。
我(柔声询问):最近感觉怎么样?还好吗?晓月(握着手机戳着屏幕不断看着消息):我....我不知道,很苦恼,很难过,很烦躁。我知道我被困住了,该分清的,但是从他开口和我说第一句话时,我的大脑发麻,我就不由自主地去服从他的话,又不断去挑战,让自己不去听话,让他一脚踢开自己。我知道我自己很讨厌,我...我很难过。先生,您不了解我,您真得不知道我有多么讨厌。我:好,这次聊天是为了让我们互相了解且不会对外公开,所以晓月不用担心太多事情。晓月:好...好,我没有担心,只是先生,我真的很难过。没人喜欢那样吧?又别扭又扭曲又...想要被...当成狗一样对待,对方的一言一行牵动神经...那样很变态对吧?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,越陷越深,我被自己纠缠着,还有欲望难以抵挡。简直太糟糕了先生!我没办法...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做任何事情,我没有办法去调节自己的心情,这样的情况持续很久了,我以为我好了...我以为我好了,结果还是一如既往越来越糟糕了!(看着她出格的举动和打翻的水杯,抬笔记下她的精神状态和近况。沉迷虚幻、分不清限时、受虐、自我厌恶、无法和人沟通......看起来的确很糟糕。)晓月:我...我那段时间睡得不好,现在也是,胃也不舒服,饭也不想吃,姨妈居然还能正常。肚子有时候很痛,总是忍不住想和自己对话,脑袋里有很多人。我想我是精分,可他们上不了我的身体,他们想杀了我,又让我好好活着,这很矛盾,先生,我没有朋友、没有工作,我尝试报一些考试,比如中医,但是完全学不进去。我想工作,我又恐惧和人接触,您知道的,像我这样的人是什么都不会做,又不问人,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...我知道是谁让您来的,是...但您说得没错,太熟悉的人是没办法做心理咨询的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不,我知道我该怎么做,但是我做不到,满怀愧疚又一如既往。我(重新倒杯水顺带取了纸巾递给她):有时候心情的确会影响到身体。晓月:您不了解我...您不知道,我被困住太久了。我很笨,很难理解...那些东西,总是自己以自己为中心,我...我...。我(见她垂泪,手足无措地站在地上,柔声安慰):现在已经走出第一步了,晓月,表述自己感情,这很好。晓月(泪珠滑落,哽咽):谢谢...谢谢您。我很糟糕对吗?这次评估......我:不算很糟,也不算很好,我们可能要多见几次了。晓月:您知道...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,也不想他们离开...我会努力平复自己,让自己变好...但是很难...很抱歉我的注意力不够集中。我:没有关系,晓月,足够重视自己的状况,已经很棒了。晓月:我...很感谢您。我:晓月很少这样有礼貌和人交流,这是一件好事。我会帮着晓月,一步一步变好,要对自己有信心,晓月现在不就好很好吗?如果考试没有信心,我们可以推迟。现在还有许多时间,我们可以把事情一件一件罗列出来,慢慢去做。一开始做一分钟,慢慢叠加,再去尝试和陌生人多接触,或许找个工作......晓月:我...我知道了,今天可以先这样吗?我实在无法集中精力。我:好,那么明天欢迎你来。(起身将她送到楼下,回到办公室整理刚才的谈话内容。)
这孩子问题真的很大。准确的说,这次委托是她幻想的哥哥前来委托的,那个幻想对她影响很大,大到她愿意为了对方献出自己的生命。很显然,那个幻想出来的人对这个状况也很困惑。「我说我会带她回家。那是假的。」他和我说了许多事情「她自己也能分清,却会不断陷进去。」「她的内心是一片漆黑的苦海,除了一轮月亮什么都没有。悲寂寥、难言苦痛,茕茕孤身.....」「画地为牢.....是我的错,没有能够救赎她.....从前如此,现在依旧.....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,或出于好奇,或出于同情,我很想听听她的故事。同时我必须让她走出来,去看看这个美好炫丽的世界。这是我的职责所在。落笔,在纸上最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——“张修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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